垂钓的老人

风雪下 · 发表于 2014-9-17 22:59

本帖最后由风雪下于 2014-9-18 09:54 编辑

行走在天际省遍布白雪的高山上，放眼望去，入目的是苍翠的树林和蜿蜒的河流。这里生灵旺盛的痕迹很重，与落锤省大有不同。我的家乡是落锤省的哨卫城，从其它地方来的异国贵族退隐之后都选择居住在此，也带来了与本地迥然不同的风味美食，但这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。
作为一个英勇的红岗人，我认为自己是个异类。我喜欢人类繁多、摩肩擦踵的拥挤感觉，我游走在人群间，像一只聪明的老鼠从猎物的腰包里获得食物，然后迅速地遁去。这就是我的生涯，我居住在市场的码头边，从那里能够望见一望无际的大海，辽阔，浩瀚，壮美，我不是一个了不起的小偷，但我想把自己的足迹留在大陆足够多的地方，如果可能的话，我要出海，去红岗人祖先的发源地——业已沉没的约库达列岛，看看那素未谋面的家园。
我踏上天际省的土地，在弗克瑞斯一个臃肿的诺德生意人那里获得了足够的生活费，打算一意孤行地朝着东南的方向走，在水合磨坊，我遇到了一个了不起的人。我这么说你一定不会知道水合磨坊在哪里，但如果你愿意站在阿莫尔堡垒，向着东北方向望去的话，或许有可能看到隐藏在森林之中的孤零零的磨坊。

我不知道他的名字，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憾事，在这里我就暂且用老人这个称呼来代替他，反正我也不会提到别的老人。他的脸色暗红，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就褶皱起来，但是他却能够扛起伐木场巨大的木头，仿佛那种活儿对他来说不过是很轻松的事，他还保持着年轻时的魁伟有力。他轻轻松松地将木头抗在肩上，丝毫没有累的迹象，偶尔展现出疲态的时候，他肩上的木头似乎也减轻了重量为他省去了部分力气。黄昏的暮色撒在森林的树梢时，他坐在河边的木桩上静静地垂钓，他的垂钓技术是我见过最棒的，每次微笑的时候就有一尾肥鱼咬钩。记得他最后甩出的那尾钩子竟然钓上来一条凶悍的食人鱼，不过他将那条足有半米长的大鱼放走了。

我对他很感兴趣，当然其中或许也有些从小偷猎奇的角度，总之就这样我呆了三天。磨坊的主人是个顽固的女人，她不接受我的房费，只是我如果想住在对面的工人房屋的话就必须工作，或者我可以偷偷进去，不被她发现。说这话的时候她并非声色俱厉，我知道，她本来有五个能干的伙计一起照料这个工坊，但伴随着天际省内战的开始，所有工人都跑了。这附近有很多优质的木材，但是她自己没办法把它们都带回来，我自然成为了承担这份工作的不二人选。但我是一个小偷，小偷不用自己的方法赚钱就和妓女做正经生意一样，即便如此，对老人强烈的好奇心还是促使我接下了伐木工的工作。
第三天下午的时候，从大路上来了三个强盗，为首的一个人穿着帝国人的战甲，右手的钢盾上有几道源自战斗的深深划痕，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家伙则装备着杂七杂八的盔甲，风暴斗篷的上身服装、冬堡守卫的长裤，帝国人的扎口靴，但这并不好笑。
当时我刚进入吉弗雷的房间，想和她商讨我下午打算离开的事情，其实我的本意是看看她的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，不过这点似乎被她察觉了。我之所以要走，也是无聊至极，我没有在老人的身上发现哪怕一丁点的让我感兴趣的地方，除了他扛木头和钓鱼的本事。

吉弗雷也不太清楚老人的情况，他在一个月前的傍晚来到此地，等到吉弗雷早上起来就发现木材已经劈好了，老人正在河边垂钓。
总之，吉弗雷抓住了我趁她转身从桌子上偷拿钱包的手，然后那三个强盗的敲门声就响了。
多么文明的强盗，温柔地敲门，干净的抢劫，心情好的情况下还能不杀戮一人。
等到我开门的时候，那已经是一阵子以后的事了。门外空荡荡的，我探出头，在那三个强盗未察觉之前迅速将门关上。我倚靠在门侧的墙上，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，强盗，我对这种可恶生物的恶劣行径实在是太熟悉了，这是三个小团伙，但我却并不是勇敢的剑歌者。
我只是个小偷。
还不是伟大的小偷。
可是老人怎么办？他伸出手来招呼强盗们过去，强盗们把他羸弱的身躯围了起来。可怜的老家伙，他把对方当作了雇佣兵和军队士兵，我不敢去想象肮脏残忍的强盗会对他做什么事情，他会被强壮的手臂揪到半空，像小鸡一样被扼死。
他只是个老人，一个喜欢钓鱼的老人，过着朴朴素素的生活的老人，他问我，我喜不喜欢钓鱼，我告诉他喜欢，其实是想获得他的好感。他指着旁边的桦树，说让鱼钩自然地下垂在水中，平静的河面荡起涟漪的时候，就该收网了。
平静的河面荡起涟漪的时候，可是我的心却混乱狂暴地像是大海，我对不起大海，到底……
我走了出去，带着自己制作的小把戏玩意，希望能够起到作用。
但出乎意料的，强盗头子正在钓鱼，他的两个手下在旁边围观，不时地扔出几块石子，吓跑了老人竿子下即将咬钩的鱼。
“不要着急，很快就轮到你了。”其中一人狞笑着对我说。“糟老头子向我们老大说，只要钓鱼他赢了，就放他走。”
“应该是只要钓鱼赢了他，就放我们走。”另一个人纠正道，得到了第一个人的巴掌。我看向老人，他仍旧安安静静地钓鱼，浑然没有察觉到险恶的风波，一如往常。
我很担心，即便他的技术再好也不可能赢，这几乎是注定了的。他的鱼竿下方的水已经被石头搅浑了，没有钓到一条鱼，而强盗首领的鱼篓里已经有了活蹦乱跳的鱼，正在这时候，他的鱼钩忽然开始剧烈地挣动起来。水面疯狂地搅动，下方似乎有一头蛮牛咬住了鱼钩拼命地往水下拉。
强盗头子站了起来，这让他更能使出力气，看得出来他也有点兴奋，这么个大号的家伙可不是谁都能钓上来的。他笑了起来，可是我知道在这爽朗的笑声背后是止不住的杀意，鱼钓上来的时候，也就是我和老头子的死期了，还有吉弗雷，这个姑娘也拿着武器从房间里出来，我们谁都逃不过。
我拿出藏在腰间的金属丝线，看着两个强盗渐渐靠近过来，他们的剑已经拔出，斩到骨头而造成的缺口刺激着我的恐惧感。忽然，一道跃水声。
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场景，更无法阐述我听到声音的感受，只是，清脆的跃水声，水珠蹦撞的声音让我似乎听到了生命的奇迹。
那条被老人放走的食人鱼跃了出来，清脆的咬碎钢铁和骨头的声响回荡在我的耳边。
两天之后，我离开了这里，前往裂谷城。我知道我做不了红岗人最伟大的战士，但我要战斗，我要成为了不起的夜莺。
后记：我与吉弗雷还保持着联系，我走之后，她一直没有招到新的伙计。
但伴随着一个被称作龙裔的家伙从海尔根的砍头台逃了出来，我再也没有收到吉弗雷的信息，我知道，那个所谓的龙裔是个比乌弗瑞克还要野心勃勃的家伙，他杀死了她，真希望当初他没有逃出来。
我知道他很强大，但这并没有令我恐惧，我决定去刺杀他，以我的名义，以吉弗雷的在天之灵。